雾抹

我就是想看他们谈恋爱。

【新荒】逾期不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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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北的通讯录里多了个很烦人的女生。烦人到荒北真想撬开那人的脑袋瓜瞧瞧里面到底都是由些什么未知生物构成。

 

她跟他说多年以前箱根还是座被葱郁草木严实覆盖着的丛林,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掩藏不了地底下那属于原始山林的疯长荒蛮本质。这里的水很甜,这里的湖很美,这里的空气弥漫着股热带植物在丰饶雨水中浸泡发胀的味道。这里的人很好,这里的温泉很舒服,这里每一年的盛夏都会迎来许多慕名而至的旅人。一切美好的名词或是形容词似乎都可以成为箱根的代名词,一切都能在箱根的哪个地方哪个角落对得上号,放在它身上自然再适合不过,怎样也不嫌多,怎样也不显累赘。

 

网络另一头的荒北在心里暗暗吐槽你丫是村上春树看多了吧。

 

她跟荒北说从很小时候起她就对公路车感兴趣,车手们紧握弯把从她眼前抽车而过的身影永远是最帅气的,是其他东西所不能比拟的。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环法赛事的转播,第一次亲眼目睹公路车的比赛,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公路车兴奋得从这条直道骑到了那头坡道,狙击终点冲刺时的酣畅淋漓,这些总总,时至今日再回想起还是会觉得热血澎湃。

 

她问荒北同学你还记得骑上公路车的初衷吗。

 

是冠军。是胜利。是骑在最前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的安定满足感。

 

足够抢眼。再怎样微茫渺小也掩盖不了公路车碾压过地上白线那一刻所迸发出的惊心动魄的美。呼啸而至的欣喜呐喊,人群之中语笑喧阗,惊叹的景慕的歆羡的,统统投注于你身上——诸如种种,都是冠军的特权,唯有胜者才能品尝的骄傲滋味。

 

不想输。不会输。亦或说是,不能输。

 

胜利是箱学的传统,那是从前辈们手中传承下来的。摘取桂冠被视为如此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于他们而言胜利从来都是用作守护而不是争取的。

 

那么在你拼了命往前加速的同时是不是也忘了一些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公路两旁唯有慢下来才能瞧见的景色,比如被耽搁了的学业落下了的功课,还比如,还比如不论怎样弥补也无法再次挽回的生命。

 

“……”

 

“你是不是…”

 

荒北在手机上敲了这么几个字,犹豫片刻,刚想把话继续补完对方却又发来了一条新的信息。

 

“慢下来吧。”

 

“不慢下来的话,荒北同学你就不会发现那些顶着烈日为你加油的女生了。”

 

“啧,这样干站在旁边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朝别人喊加油。”

 

“也不是什么也没做的,”对方飞快回复,“他们的便当还有礼物你都没收吧。”

 

“当中也包括你的?”

 

言下之意是因为对方曾被自己拒绝过才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毫不忌讳地将对方归类为了自身认知里最为浅薄不屑的类型,没表现出半分的迟疑或是悔改之意。这就是荒北靖友,不论面对着的是谁,都会不加掩饰地将那些尖锐的言语赤裸裸道出,不介意用词是否直白锋利甚至偏于恶毒。措辞的温和与否与骑车快慢扯不上一点关系,他没有干这些的多余功夫。新开笑称那是因为他耍不了心计,虚与委蛇笑里藏刀向来都不是荒北所擅长的。

 

但日后回想起来,那些藏得滴水不漏刀枪不入的人也不见得落得了多好的下场吧。

 

否则怎会一开口便是一句怂到人神共愤凄绝得无以复加的好久不见。

 

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就算我送出去了荒北同学也不会要的,”对方对荒北那不客气的挑衅言辞倒也不怎么介怀,大大方方承认了事实,“但也不是全都拒绝了吧,有一回你就收下了低年级女生亲自烤的饼干。”

 

“听说是因为那饼干是猫咪形状的你才收下的,不过要我说当然是做成兔子形状才更棒。不,要是真弄成兔子形状了我会忍不下心咬下去。”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

 

——你还记得骑上车的初衷吗。

——比如那些无可挽回的生命就比胜利本身重要得多。

 

荒北心里头像是有数千只鸟儿在扑腾闹得他心烦,嗓子干涩得很,他突然很想喝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彷佛这样才可以浇灭心底里那些零星却倔强着持久不降的燥热:“我说,你该不会是新开那家伙的粉丝吧。”

 

“……”

 

在最开始那女生跟他有的没的扯箱根的时候荒北就觉得不对劲了,荒北忍耐力直逼负数的事实众所周知,若真是冲着荒北来的女生哪还会故意挑这些不讨喜的话题。但如果是新开那家伙后援会的成员就好解释了——新开不是生长在箱根的原籍居民,但对箱根的热爱却不会输于任何人。追求速度的刺激与快感的王牌冲刺手闲来无事时,却是最乐于骑着他的cervelo游遍箱根的各个山头。

 

他对箱根山道的熟悉就连以爬坡著称的东堂也自愧不如,从哪条小道上去可以更快地抵达山顶,往哪条曲径穿过可以目睹箱根的湖光浩淼,在哪条捷径开始往下冲可以在铃声响起时踩着点踏入箱学,这些新开都烂熟于心。

 

繁茂树林敞开着怀抱顶上青叶翠色欲流,旁枝斜逸络绎连绵时时阻挡着前程的去路,少年神色淡然不变始终如初,心里没有任何不快,反倒会哼着小调跳下车,摘上几朵缤纷别致的野花揣骑行服的后背兜里,当作是给自家亲爱兔吉的小小惊喜。

 

新开是个不折不扣的草食动物,譬如大自然这样一类不见雕琢,全靠造物主鬼斧神工的纯天然恩典向来深得他心。

 

明明就那么喜欢血腥诡谲的推理小说,明明就和森林系这样沁人心脾的清新调子丝毫沾不上边。无奈区区这点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粉丝团眼中根本构不成任何阻碍。

 

兔吉事件的消息在后援会里不胫而走,女孩子们在心疼他的同时更为他的温柔感到了庆幸。本着爱屋及乌的精神,后援会的女孩们对兔子的喜爱比起新开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前那女生刚开始跟荒北扯箱根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蹊跷,直至那女生提到了兔子他这才有了完全的把握。

 

“想从我这接近新开那家伙是绝对没门的,别白费功夫了呆茄。”

 

“倒不如说我跟新开根本就没有多熟,干嘛全世界都爱跑我这来问那家伙的事情。”

 

没有多熟…吗。

 

对方暗暗泛起了苦笑,明知隔着层屏幕还是在对方的名字上敲了敲,左拇指弯了弯,又划了下去。

 

“不是的。”

 

“我可是荒北同学你的粉丝,跟新开隼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为了证实我不是在撒谎,荒北同学你挑个日子跟我约会一天如何。”

 

“……”

 

“无聊。”

 

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拿来训练的荒北怎可能对这种事情提起兴趣,从前不是没有女生这样邀请过他,但他一律都回了句无聊来敷衍了事,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对方见着了他的回复后倒也不急,也没表现得有多受伤,只是简单补了一句“明天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问一遍的”以后便跟荒北道了晚安下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以后每一天都会问一遍这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荒北的回答。

 

 

 

“靖友你会答应那个女生的约会吗。”

 

新开出现的时机太过诡异让荒北着实吓了一跳,他龇起牙狠狠瞪了新开一眼后才接着继续往前走:“是谁告诉你这事的。”

 

“尽八。”

 

新开一秒之内就将东堂卖了出去。

 

“那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后援会的女生那听来的吧。”

 

“啧。”

 

这些天来箱根学园的学生都在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学园祭而忙得人仰马翻,一向备受重视的体育部社团活动也被无差别地逐一叫停。自行车部三年组的成员大都不在同一个班,以前社团活动还照常进行的时候,大家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时间长了便产生出视觉疲劳,反正荒北就是怎样看怎样碍眼,瞧谁都不顺眼。

 

好吧以荒北的性子无论时间长不长,他总是要那么象征性地骂上几句才舒心。

 

社团活动的消停让大家一下子没了交集,这几天谁也见不着谁的身影,多多少少会让人有些不习惯。

 

“新开你那边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大致都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尽八还在和戏剧部那边的人协商看看有没哪些用得上的衣服。”

 

“服装挑选这差事竟然会交给那个整天戴着发箍的土包子,亏你们班的人还真能放心。”

 

东堂和新开同班,这一次的学园祭他们所在的班级申请了一间相当大的活动室用作鬼屋布置。据说鬼屋这主意还是东堂提出来的,理由是就算他们其他人什么事也不干,光是让新开站在入口处吐着舌头扮作直线鬼状态就能完美吓跑一大票人。

 

荒北心里吐槽这其实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歧视了吧。不过看到对方毫无自觉还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后他也就再懒得开口了。

 

“话说这是靖友你学园祭那天的服装?”

 

新开抱着双手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说到最后调子还连上了几个音阶,口吻却是装模作样的中肯:“嗯,挺适合靖友你的。”

 

“混蛋你是不是欠揍。”

 

荒北朝身旁人一拳揍了下去,落下去的拳却是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可言。不是荒北出于队友爱这种飘忽的玩意突然心生同情减轻了力度,而是现在的他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对的,现在的荒北,正穿着一身招摇注目的玩偶服装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走着。

 

“可是为什么要是轻松熊,明明兔子就可爱多了。”

 

“你个万年兔子控给我闭嘴。”

 

荒北本来也不愿意穿着这玩意,未等他来得及提出异议班上的女生就以这都是随机抽签的结果为由驳回了他。原本他只是打算在班上试穿这服装的,没想到刚套上去没多久就有人拜托他到二楼的活动室拿点东西。他嫌麻烦懒得再换回去,于是便穿着这玩意走出了教室,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新开。

 

“那么你会去吗。”

 

“什么。”

 

“约会,靖友你会去吗。”

 

荒北心里默默诅咒起东堂怎么让这个最麻烦的家伙知道了这事,他装作看不见新开眼神里的迫切,只是耸耸肩:“那种事情无所谓了。”

 

“靖友你这样态度的话可是会连难得的粉丝也赶走的。”

 

“新开你好烦。”

 

不耐烦的荒北在新开来得及作出反应以前,就一把将手中的kuma头罩套在了新开头上,新开被荒北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幸亏荒北反应得快伸手拉了他一把,才让新开不至于戴着那可笑的头罩在走廊里丢脸。

 

荒北松开手,这次却换新开拉住了他。

 

“呆茄快放手。”

 

“靖友,”戴着kuma头罩的新开凑了过去,声音因为空气隔绝了的缘故听起来闷闷的带有回音,“靖友你会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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